◎ 《關於親情二、三事》夏の風物詩
我的夏の風物詩,是山野上的荔枝、龍眼,還有嘶叫著無邊無沿的蟬。
即使是七日的蟬,奮力鼓起的生命仍是無比嘹亮,如此轟炸著,我的童年。
故事,要從太爺爺與他的父親開始說起。
可是,我沒見過太爺爺,我不明白當年的家族曾經抗日,在今天的祖地一帶打過游擊,曾經一度面臨家毀人亡的故事。
那只是故事,或者,該說是神話。
即使叔公講到嘴角漫波,我也不怎麼相信。
因為,我常說自己的膽子小過老鼠。
擎起獵槍,漫山遍野游離在日軍周圍,伺機給敵人致命一擊;或者,架槍對開,置生死於對外。這事兒,我做不來。
不只是單純的,我想當好人,更多的是,優柔不捨。
我始終無法主動出擊,即使是罪大惡極,必須永久與社會隔離的壞人,我也扣不下扳機。
可是,當敵人侵門踏戶,我仍會被動地反擊,拼死拿下一殺敵數。
歷來,我所在的公會,不論是「7777」、「偷心守護騎士」、「S27服吳國」,整體戰力均列末流,公會戰往往是一面倒的被屠殺。你大神再多再猛再威,我們家也可以用命填,怎麼也要拉幾個下來墊背。
只是不主動搦戰,從不畏戰。
有人對我施以薄粥,我便忍不住湧泉以報。
我這個人很簡單。
若是仇敵,只要不主動傷我,我不去害你。你的命自有天收,因果不在我。
若是朋友,你願意真心結交於我,給予誠摯的友誼,我便不會拒人於千里。
親情、愛情的詩篇已經足夠,我所組的隊伍只缺朋友。
高攻、高防、高法傷、高治療......不拘。
請攜帶滿滿的,赤誠的心過來,如此足矣。
其他爾虞我詐、潛行反間什麼的,非誠勿擾。
......
努力碼字以來,我很容易離題。
現在回來。
....
我無法漠然,卻熱情不起來的夏の風物詩。
我的童年夏天。六月荔枝,七、八月龍眼。
揮汗如雨,王子病的我在果園內馳騁......沒有白馬騎,總是被小黑蚊追著跑。有的時候,是突然從路面扭動逃脫的蛇;有的時候,是調皮的樹蜥探出頭來嚇人。
每年夏天,當同學在全臺走透透、環遊世界,我只是年復一年被拎到不怎麼浪慢的山野,機械式地重覆著去除葉子、擺放果物的動作。
採收後,生吃良品運到市場去賣,破壞行情的我們亂喊價。
三斤一百?那要賣到民國幾年?
我直接開四斤一百、五斤一百、六斤一百、七斤一百......
賣相次之的龍眼,便進入烘培的重頭戲。
也是家裡最煎熬的守夜期間。
夜來,風寒露冷,我自幼體弱多病,往往無法勝任重責,只能躲回山坳裡的瓦房。
生活很苦,有怨言無用,工資沒有,只管吃睡,不管飽。
其實也餓不著。結滿果實的低垂枝椏上面,就是都市人垂涎的美味。
小時候,滿匣滿筐的龍眼吃到我會怕。
從小,等著長大,等著遠離這片果園。
等著,來到繁華的大都市。
童年,也等過去了。
偶然瞥見水果攤上貴死人不償命的龍眼,都有一種薪水薄如蟬翼的感慨。
可能舌尖會憶起那股熟稔的滋味,卻有一種怯於撥開果殼的情緒。
那些年,在林間被追逐的小小身影。我的童年。
夏の風物詩,書寫成一顆顆圓美飽滿的字句,串成盛陽下家族的微笑。(20190823)